渐渐的,我发现在白袍底下,是另一个需要被医治的人。
我们不断追寻更深广的知识、更纯熟的技术、更具人文关怀的视野。
可是,那一天,看着自己照顾的末期病患血压逐渐往下掉,呼吸越来越费力,然后再也没有睁开眼睛;家属们紧紧握着她的手…
那是她被确诊癌症后的第三个月。
在一旁学习伺候的我,沉着的告诉他们:「我们只能减轻她的痛苦,让她平静的过去。我们会尽力。」
没有呼天抢地的哭声,没有使劲急救的混乱。大家心里有数,只是没有人愿意说穿。
尽管医疗环境越来越糟糕,老师们总是鼓励我们怀抱理想,去做对的事。我也相信,只要莫忘初衷,就算累一点、委屈一点,也一定可以撑过去。
可是在塞进了那么多医学知识、P过了无数个教案、终于踏进内科病房的时候,突然深刻的感受到所谓的「无能为力」。
白袍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权力,让你可以控制一个人的input、output,看透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节;然而,谁能掌握气息的流逝、生命的无常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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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凡口渴又愿意的,都可以白白取生命的水喝。」
这 是一个需要医治的世界,更是一个干渴的世界。有甚么能让我们真正的满足?你可以说这是一种精益求精的精神,但扪心自问,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有意义、达到 永恒的追求?又有多少是为了填补猛然窜起那难以言喻的空虚?回忆再美好,终究无法回到那一个当下,再经历一次那时候的欣喜;付出所换得的,总是短暂的成就 感,随之而来的反而是无所适从的迷惘。甚么是真正的「解渴」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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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但我们有这宝贝在瓦器里,要显明这超越的能力,是属于神,不是出于我们。」
九个月的见习生涯如飞而去。某一天,一觉醒来你已变成intern大夫,不再是想马就马、无知的小clerk,而要负起更多的责任,为自己、也为所照顾的每一个病人。当我一个小小的决定,或许会影响另一个人接下来的人生,我是否真的有资格?
圣 经一语道破:人是脆弱的瓦器。这事实不会因身分的不同而改变,也不会随年纪的增长而逆转。然而,瓦器里可以有宝贝!又真又活的神,是生命、是智慧、是爱 的源头,也是无穷喜乐的原因,和超越人所能理解的平安。而且,祂对我这个不起眼的瓦器有一个荣耀的计划:「万有都互相効力,叫爱神的人得益处。」最大的益处,就是神自己,从祂所充满的瓦器里彰显出来。
面对将来,是险恶的环境也好,是未知的前途也罢,总能因信心安,坦然无惧。因为有无限的神,在有限的人里;这超越的能力,是属于神,不是出于我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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